地点
诗文库
献书燕王 先秦 · 阙名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二
王而不能自恃,不恶卑名以事强,事强可以令国安,长久万世之善计。
以事强而不可以为万世,则不如合弱,将柰何合弱而不能如一?
此臣之所为山东苦也。
比目之鱼,不相得则不能行,故古之人称之,以其合两而如一也。
山东合弱而不能如一,是山东之知不如鱼也。
又譬如车士之引车也,三人不能行,索二人,五人而车因行矣。
山东三国弱而不能敌秦,索二国,因能胜秦矣。
然而山东不知相索,智固不如车士矣。
胡与越人,言语不相知,志意不相通,同舟而淩波,至其相救助,如一也。
山东之相与也,如同舟而济,秦之兵至,不能相救助如一,智又不如胡越之人矣。
三物者,人之所能为也,山东之主遂不悟,此臣之所为山东苦也。
大王之孰虑之也。
山东相合,之主者不卑名,之国者可长存,之卒者出士,以戍韩、梁之西边,此燕之上计也。
不急为此,国必危矣,王必大忧。
今韩、梁、赵三国以合矣,秦见三晋之坚也,必南伐楚;
赵见秦之伐楚也,必北攻弱。
物固有势异而患同者。
秦久伐韩,故中山亡。
今久伐楚,燕必亡。
臣窃为王计,不如以兵南合三晋,约戍韩、梁之西边,山东不能坚为此,此必皆亡(《战国策》三十)
朝请大夫陈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四
公讳安仁字公寿,其先安阳人
曾祖讳远,遭五代之乱,隐居不仕,以德行著名乡里,衣冠子弟多归之。
祖讳芳,继以儒学名世,以其子某为三司某部副使,累赠光禄少卿
考讳赓,即三司公之母弟也,以三司公任为某官,以公伯仲通籍,累赠刑部尚书,始徙居河阳,今为河阳人
公少孤,好学,以舅氏刘公平荫,补太庙斋郎,初调孟州温县河阳司理参军
举监西京商税务,用荐者迁大理寺丞,改太子中舍殿中丞国子博士,历尚书虞部比部驾部员外郎郎中
会易官制,为朝请大夫
由知绛州太平县,历通判泾州扬州河南府,知绛州权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罢官归乡里,某年某月某日终于某里之第,享年六十有七。
公为人刚直不挠,明于吏治。
河阳,尝曰:「狱吏有以容奸为宽厚者,有以深文为嫉恶者,吾皆弗为也,唯情之所在耳」。
故所决狱,人皆以为平。
西京监征时,巨商赂吏而匿千金,以避征者。
公购得之,人皆𢥠服。
自是百货无隐,公悉宽其所征之半,商人皆乐输,课亦增羡,曰此外严内宽之术,傍郡取以为法。
尹欲试公才,使摄长水
邑有群盗,吏不加禁,公诘吏,吏曰:「所盗皆他邑,而未尝扰吾邑,故容之」。
公曰:「是则吾邑为盗之渊薮也」!
皆擒,置于法。
复使权他邑,邑亦治。
尹曰:「君才如泉,愈汲愈新,他日真能吏也」!
太平,绛之剧邑,前令多以罪去,审官选公以往。
公至,讼者如市。
公以理区处,未几庭中寂然。
有丛祠号「圣姑」者,恶少为朋以祭,至数百人,或争豪校气,至相杀伤。
公患之,语吏将毁其祠,吏曰:「此奸猾所怙,慢者或替为贼所咒,敢毁之」?
公曰:「令岂畏贼者耶」?
即毁之,境中为清。
公在泾州时,河州羌酋木征为华人程白告变,言其欲内侵为叛。
朝廷命监司选公按治。
公遣值就讯,木征自陈曰:「主上使守河州,而程白阻遏诰命,俸不时给,我聚兵将取白耳」。
公鞫得情,且曰:「木征世为外藩,以供职贡。
戍边者兴事造言,激使惊扰,以希功赏耳」。
朝廷为斩程白,以诰命畀木征,果渡洮水而去。
邛州有匿名投书,言戍卒欲连他郡兵为变。
主兵者震慑,白公,公曰:「此奸人所为」。
命焚书于庭,卒亦无变。
公恂恂似不能言,遇事立决,人不可夺。
好读书,经史皆手自校雠,以诲其子弟,故门中多令器云。
娶钱氏,复娶其女弟,封某县君
又娶曹氏,封某县君,先卒。
男四人:长曰保之;
次曰某,早夭;
次曰偃之;
次曰仰之,皆太庙斋郎
女三人:长适邠州观察推官吕大临,次适(缺三字。)次适(原缺)阴县刘唐聪。
孙男二人,孙女三人,并幼。
保之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某乡某里之原,请铭于予。
予尝与公为僚,义不得辞,铭曰:
循循陈公,庆门之英。
仕偶圣时,位以才升。
伯仲(缺二字。)轩冕尊荣。
寿终于乡,葬归先茔。
燕翼唯良,以绍家声。
公其无憾,万世斯宁
李养吾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四、《叠山集》卷五、同治《馀干县志》卷一七
某惟祖宗于舍选擢伦魁,视进士上三,恩数尤渥,赐袍笏大成殿下,即日授国子录,升崇化堂,与两司成、众学官序爵而坐,不待亲民而入朝,固以执政宰相望之矣。
后虽渝初意,失旧法,西涧七年给札亦未为迟。
执事坐炉亭时,声名赫赫震京师,诸老先生恨识面之晚。
出场屋,以程文示同志,皆心降辞服,推让为第一,登名日果巍然冠群英。
七年三优,如执左契,科目由人重,谁不以西涧芳躅期之?
恬退六年,仅得一学官,在外为漕司掾,人皆曰不才宰相必不能容天下第一流人物,当以养吾进退去就觇之。
陆宣公有言:「兴王之良佐,皆是季世之弃才」。
养吾不屈节受穹官于陈宜中、留梦炎、刘黻柄国之时,吾知天地祖宗之意已有所属。
宇宙大变,一世无全人,饶、信持文之士勇为乱臣贼子者尤众。
少康逃匿有仍氏者四十年,宣王逃匿召公家者十有四年,夏周诸侯公卿大夫背叛者不见于史策,是何三代忠臣之多也?
养吾洁身全节于深山密林间,屹然如黄河之有砥柱。
先儒谓世有非常之变,天必豫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吾于是有望矣。
艺祖皇帝最重读书人,天地折缺之馀,正望其整顿,人极倾颠之际,正望其扶持,在天之灵想亦不能忘情也。
子房不能存韩而归汉,孔明不能兴汉而保蜀,君子怜之。
今日之事视二子尤难。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取讪笑于腐儒俗吏、鄙夫庸人固宜。
程婴、杵臼、乐毅、申包胥果何人哉!
天地间大事决非天地间常人所能办,使常人皆能办大事,天亦不必产英雄矣。
夷狄不可为诸夏之王,古今未有绝正统之时。
使君臣上下同一豺狼蛇豕之心而可立国,秦始皇、隋文帝必不再世而亡矣。
使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而终为戎狄所灭,使君无桀、纣、幽、厉之恶而一废不复兴,少康、宣王、东周蜀汉之事皆不可信矣。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壮老坚一节,终始持一心,吾独于养吾有望。
某尝有言:「人可回天地之心,天地不能夺人之心。
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
论逆顺,不论成败;
万世,不论一生。
志之所在,气亦随之;
气之所在,天地鬼神亦随之」。
养吾益自珍重。
儒者常谈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正在我辈人承当,不可使天下后世谓程文之士皆大言无当也。
朝议大夫阎君墓志铭元祐元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四、《永乐大典》卷二九九九
君讳充国字厚民姓阎氏
其先幽州人,唐末徙洛阳
五代祖式,横海军节度判官
有二子,曰至者事晋为枢密直学士
曰利正者商州商洛,是为君之高祖
商洛生规,为皇朝忠武军节度推官,卒家于许,遂为许人,是为君之曾祖。
官生惟吉,终尚书屯田员外郎,是为君之祖。
屯田生照,赠光禄大夫,是为君之父。
庆历二年进士第,调郑州荥阳
丁父忧,服除,再调河南登封,能使为盗畏罪反善,用荐移唐州湖阳
唐故地广而耕者不足,故户多莱田。
州守募民增赋以自占,主不得有。
于是豪右因缘夺民良田,诸邑大扰。
君独以法拒之,邑人赖焉。
忠武军节度推官、知商州商洛县,迁著作佐郎、知澶州卫南县
巡检张继明暴虐,所部卒持兵欢噪,将杀继明以为乱。
君闻之,命驾欲往,从者曰:「彼乱已成矣,愿无往」。
君曰:「卒乱,将害吾民」。
即驰慰谕,卒悔,皆泣拜。
乃执首恶械于州,馀请释而不问。
仁宗选良吏领诸路,俾宽恤民力,君得京东
转运使方急财利,租赋之入变折增数倍。
君谕以朝廷意,令民输纳悉如旧。
转运使圭田以虚名,岁入缣帛无虑二千计。
君按实,十损八九。
又罢诸州差乡户为衙前以主公用六库者,乡户始免破产之弊。
秘书丞、知凤翔府岐山县,改霸州大成县
东南当大河,支水岁决注民田,湠漫为陂。
君率民筑张光堤,堤将成,水大至,役者惊溃。
君独留堤上,曰:「民第去,令独死于水」。
役者回顾,相率复来,竭力争赴,而堤遂成。
向之堤地,复为良田。
自是大河屡决,不及雄、霸,堤之力也,故民至今目为阎公堤。
被选知永静军将陵县大城民号泣遮留,不得去,君微服夜遁。
安抚使以其事闻,诏即还君旧治。
大城民扶携老幼迎上,而将陵民遮留君,如去大城时,二邑之民至持白梃,争相攀挽。
吏以朝命谕之,累日方散去。
朝廷闻之,特召为三司盐铁判官
治平泛恩,迁太常博士,转尚书屯田员外郎
神宗登极,迁都官员外郎,求便亲,出知德州
时地震后,濒河州县大兴堤徭。
河流至德,势尤高悍,视城中如深壑,居人惴惴。
君曰:「岁饥,薪粮不属,民其鱼乎」!
即出常平募役者。
又请给僧、道度牒,募人输薪,而薪不时至。
君乞易纳见缗以市薪,不待报而行,人以为便。
大筑遂成,又筑小堤,以卫滨水之田。
自德至沧州,护田数万顷。
方其易薪为缗也,僚佐畏恐,请待报,君曰:「第无连书,罪不相及」。
至论赏河防功,君悉上僚佐,而己不及。
职方员外郎、知耀州,迁屯田郎中
耀民喜为盗,群聚椎剽,颇有良善为所胁从者。
君察其情,区别上闻,全活甚众。
由是狱讼清简,民德君,多绘君像而祠之。
江州,转都官郎中
丁母忧,服阕,官制行,改朝散大夫、知博州,迁朝请大夫
河朔联民为兵,独君推行有法,考课最,留再任。
今上即位,迁朝议大夫
元丰八年六月二十四日,无疾卒于博州之官舍,享年六十有七。
君内外尽诚,不为矜(缺四字。)善甚于嗜欲而喜自晦敛,不欲人知,事难(缺四字)
物于势利则薄己而厚人。
乐易善容,犯而不校。
(缺)州,有从事以书谮君于监司者,监司察君无他,以从事书示君,君置不问,未尝见于辞色。
及罢(缺)州。
始以书示其人,而且戒之曰:「尔后慎勿为此」。
从事惭服。
天资善吏事,所至不严而治,有古循吏之风。
历守四州,适会朝廷更法令,部使者旁午,郡县吏务为刻急以免咎。
而君所莅,必使事济,而民不扰。
嗜书多闻,平日慊然似不能言者。
间有所发,矫矫直前,未尝以身为恤也。
仁祖春秋高,圣嗣未立。
嘉祐中,君方升朝籍,上书乞择宗室,早正东宫,以系人望。
治平末,异星出西方,郎官孙琪以言事贬,君即抗疏,言「罪言者非所以答天谴」。
孝友纯至,事母夫人甚谨,年踰华颠,膝下承颜顺意,为婴儿慕。
后居母夫人丧,守墓哭泣三年而后归。
初,为盐铁判官恩得任子,奏乞先其弟,朝廷以法不许;
复愿纳一官,亦报罢。
后再推任子恩,竟先官其弟。
轻财好施,所得俸禄,均及亲族故旧,随尽无馀。
嫁族女之孤者数人。
卒之日,家无留资,殓以浣衣。
元祐元年某月某日,葬于许州某县某乡某原先茔之次。
母夫人李氏,工部尚书昌运之孙女,世父昌龄,实太宗知政事
以君封仙源县太君
三娶皆名族:黄氏,仙源县直史馆宗旦之女;
王氏,五台县,我先公文正公之甥;
李氏,仁寿县,从舅司农少卿禹卿之女。
子男九人:越、泳、澈、淳、演、沆、沃、汶、湙。
泳,越州观察判官
澈,举进士
淳,登进士科秦州清水主簿,监岷州茶场
湙,郊社斋郎
馀先君而卒。
女二人:长适峡州军事判官杜会,次早亡。
孙男八人。
孙女九人,长适熙州狄道主簿钱愬,馀并幼。
初,光禄与先文正公、郑文肃公、孔宁极先生实为友婿,郑公显贵一时,宁极以高节闻天下,而光禄亦以经行著名乡里,世称李氏多贤婿云
君与某为从母兄,自少相与游,长相友善。
今老矣,而君则亡。
将葬,嗣子以铭文见属,义不可辞。
铭曰:
亡欲行义,失常近名。
唯君所存,发必至诚。
由孝易忠,显于王廷。
敬爱兄弟,推及友生。
慈爱下民,如保雏婴。
事功崇成,谦牧不矜。
孰偕君心,而不公卿。
施止一州,素位而行。
嵩高之麓,潩水明清。
卜君幽宅,万世斯宁
古像赞二百零五首 其二 伏羲 明 · 孙承恩
羲皇圣神,开物成务。
画卦造书,文字之祖。
神明以通,造化以宣。
万世道统,兹其发源。
蜀都赋 宋 · 王腾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九、《全蜀艺文志》卷一、《成都文类》卷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五八二、《历代赋汇》卷三二、嘉庆《成都县志》卷四、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九八
人物习性,有忠有邪,有智有愚,出于才行,而不由土产。
自赵谂狂图,好事者类指以疵蜀人,蜀之衣冠含笑强颜,无与辩之者,余尝切齿焉。
及读左思赋,见其薄蜀陋吴谄魏,以谀晋之君臣,苟售一时之声价,而灭天下之忠义。
晋之公卿一口称誉,风俗颓矣。
士无特操,以陷西朝于五胡,卒贻万世之愧。
夫魏者,汉之贼也。
原思之词,似欲尊正统而黜偏方,然不顾正气之沦溺,乃知蜀之横被枉抑,其所由来者久矣。
故作《辨蜀都赋》,以申蜀人之愤气。
其商略土风,采摭人物,不该乎治乱兴衰之变、邪正是非之理者,不在铺布之限。
非若前辈之辞主于类聚山川毛羽动植,以焕文彩之美观,悦读诵之利口而已。
辩疑先生核理储思,欲折《蜀都》,未绎其辞。
客有东方者,过而问之曰:「昔者太冲搆十稔之意,搜三都之奇,文成示人,张华见推,士安序焉,盛传于时,岂其犹有未尽,而夫子欲纠其所违」?
先生曰:「嘻!
子未之知也。
吾蜀立极之初,域民之始,井邑山川之秀,人物风俗之美,是则左思备言之矣。
然而论列人材,详明士类,第言文藻之华掞,不及蜀人之忠义,遂与吴俗,例加抑忌,非特没其实美,且沮之以横议。
川灵为之扼腕,岳镇为之愤气。
吾以此为有遗恨,故申言其所以。
夫品物流形,九土分敷,惟有蜀为极险之区。
羊肠绕其垠锷,鸟道架于至虚,行者却履以视栈,乘者投绳而钩车。
太白之所赋,盖未髣其锱铢。
实天限而地隔,故山峭而川迂。
宜若与中夏否闭,而不通其车书。
然朝宗之水,浩浩而南倾;
内附之山,峨峨而东蹙。
口呀双剑,若邠岐虎陷之吻;
尾拽西南,乃咸雍金城之麓。
以其有所附属而不能自立,故命名者号之曰蜀。
自西而东,昔本无途,金牛诈言,五丁是除。
吾人由之既艰,且虞一夫举足,十夫储,食黄白以骨立,卧冰而裂肤。
蜀士远于进取,蜀民疲于转输。
叹天阍之已邈,望秦陇以长吁。
然且联纲之运应声,穿领之牛系路,陟长坂以犹及,绕大江而不误,指日而物不缓期,按籍而民无逋户。
边饷以需,上供有裕,悉陆海之攸产,饱神囷之所聚
五季之阨,王朴献谋,谋先取蜀,以阜兵糇,糇足兵强,乃征方州
时乏远御,朴言不酬。
及我太祖,算如朴策,蜀定国富,次平诸国。
蜀于是时,兴王有力。
向者孟氏,抚妪矜怜,惠爱其人,捐租五年。
及我王师,宣威三川,卒无一夫东向而控弦,盖倾心于正统,视私恩犹缺然。
是使伪命牵羊,偏方衔璧,顾旌纛以涕泗,仆逵衢而思积。
感恩之意则诚,孝顺之心自直,岂若他邦之惷悍,怒螳臂于车辙。
由古而来,可得而闻。
李雄、刘辟、李连、公孙,因仍是难,割据坤灵,盗蜀而王,踵起而霸,类匪蜀人
三国之际,异方鼎峙,若南若北,辅吴崇魏,惟我蜀人,不私非类。
虽辅璋戴备以自国,犹谓吾君之子,而卒臣刘氏。
晋宋而下,南北风马,南郁屈以游魂,北陆梁而聘驾,惟此西土,爰归南化。
萧纪之不令,溯岷江而僭正。
梁人召寇以救乱,魏氏怀奸而托信。
彼实包藏,此惟附顺。
逆施不惠于宜都,内溃爰从于迟迥。
岂瞻顾于北风,盖钦恭于王命。
不惟蜀人不盗蜀都,历代以来,乱离间起,在内在外,为奸为宄,董卓、桓氏,元载、朱泚,庞勋、刘辟,樊崇、韩遂,怀凶煽悖,言不详记。
试考谱谍,按其闾里,苟挥羿浞之戈,悉匪岷嶓之士。
在唐中弱,齐蔡幽并,谐结诸邻,唇齿相因,叛主之师,逐帅之黥,陆梁百年,不为王臣,是亦何尝联吾蜀民?
帝室内讧,孽牙匪夷,震动万乘,再狩于西。
民与其帅,开关迎之。
天王莅止,百官六师,国用告乏,众艰于饥,与其吏民,缣粟输之,比其还归,恬不知危。
兹盖处平则率下以奉京邑之灵,遭变则自完以待中原之睦。
欲携之则难判,欲一之则易服。
岂特文有馀而武不足耶,其天资正顺而敦笃。
近者赵谂,图结巴渠,包藏历年,困于无徒。
爰及吴俦,妖谋是趋,人白发,遄服其诛。
由是言之,蜀何负于君王欤?
思徒见其邻于西夷,远于上国,诮丘壑之险,鄙方隅之僻,但分中外之质丽,不决正邪之名实,何所据耶?
成周之盛,四海同风,冠带所加,古无比隆,淮徐联齐鲁之轸而有夷,伊洛接丰镐之都而有戎。
方春秋之尊夏,视吴楚犹貊虫,大周宗伯而不数,抑又矧于闽中
虽今俊乂之所出,在昔语言之不通。
是则与我均为远服,安得妄论其异同?
然而自羌观之,华阳黑水别封畛于尧籍,岷山导江历经营于禹迹。
秦氏割符,李冰拥节,五政七赋,被自古昔。
而四载所至,南止荆扬之域,荆扬之民,岛夷卉服,矧又过此以往耶!
百粤之取,始自汉武,郡国虽判,衣冠未楚,所谓粤人,无用章甫。
常衮化之,士乃文举
然则论浅深之时,较久近之序,焉可与蜀同日而语?
王莽元舅,霍山蒙勋。
遗爱帝婿,林甫皇孙
许、李联阶于黻座,封、裴接栋于枫宸。
既同心于肺腑,亦托体于亲邻。
逞螟蟊之毒噬,为虺蝮于君亲。
是则势疏者未必孽恶,地近者未必诚纯,我虽远于国而忠则迩也。
高下既别,一凸一凹。
太行成皋三门二崤,或壮帝王之形势,或资奸盗之炰炰,或王路之攸梗,或伏兵之所交。
正用之则亦在德枳,邪凭之则遂为寇巢。
吾人之心如砥,吾人之行如蚁。
结膻美于一心,捐崎岖于万里。
申韩生于中土,不免为僻学;
郑卫作于中州,不免为僻乐。
九野同列于地,何独非梁益之墟?
四隅无私于天,曷尝戾西南之角?
况乎江行地脉,鲜决埽而败岸;
星值天狼,弭工奸而触恶。
肖此正气,挺吾先觉。
节以遇立,文非苟作。
王褒明君臣之合,何武愤福威之削;
张纲扼腕于跋扈,扬子甘心于寂寞;
相如不数,子昂见却。
谓诵述以阿谀,恐吾徒之贻怍。
才高则悉靡面腼,气直则回邪胆落。
彼徒嫉于西子,殊不惭其郑璞。
不意儿曹懵其志行之僻,反以居处僻我也。
且圃植蕙而菜育,畦疏禾而莠生,枭伦凤族,蜒肖龙蟠,君子小人,常溷其间。
古何邦而无佞,亦何地而无贤?
龟蒙孔孟之攸宅,冀北唐虞之所营,宜丘门之不杂,何蹠党之横行?
鲧为父而禹子,蔡为弟而旦兄,导挺节而敦逆,奕推忠而杞奸。
彼为同属以行异,况指一方而概言!
吾请与子姑置远近之殊,而摭正邪之辨。
晋取之魏,魏取之汉,功非定乱,位实图篡。
思诚晋人,言谀而辩,辞抑蜀以黜吴,志借魏而佞晋。
魏为高庙之寇贼,蜀实中山之宗姓。
不然,何故进乱世之奸雄,而沮先王之枝属乎!
况蜀以得贤而王,失贤而亡;
魏以己篡而张,以人篡而戕。
彼赋魏事,徒言刑罚之清平,何不言文若之殒命也?
徒言忠良之聚会,何不言三马之食槽也」?
词未及已,客奋而起:「获闻高义,钦服厥旨」。
叹草泽之空言,不能廷辩于天子。
报齐人延年太始中 西汉 · 汉武帝
 出处:全汉文 卷四
延年计议甚深。
然河乃大禹之所道也。
圣人作事,为万世功,通于神明,恐难改更(《汉书·沟洫志》:齐人延年上书,言开大河上领出之胡中,东注之海。书奏,上壮之,报云云。)
窦偫 唐 · 褚藏言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一
府君讳偫
字丹列
家世所传。
载于首序。
府君由弱冠不乐进士之科。
便于著书。
耕垦坟籍。
既孤。
以蔬素自适。
著书于毗陵之西偏。
给长兄之俸。
而与诸季安于膝下者十稔。
洎再罹内艰。
殆尽而复前者数四。
厥后郡守给事中京兆韦公夏卿知公。
以为江左文雅。
无出其右。
贞元十年诏徵天下隐居丘园不求闻达之士。
韦公遂荐焉。
桂山处士刘明素同表。
公之言云。
受天清气。
与道逍遥。
时人以为孔北海祢衡之文。
不之过也。
其时天下慰荐九人。
公独不除授。
其后韦公移牧吴郡
又以公所著记名臣疏三十四卷进入。
皆寝而不报。
人皆异之。
公自以为通塞系于命。
静而俟之。
厥后韦公入为天官侍郎
京兆命。
中谢之日。
德宗与之绪言。
韦进曰。
臣忝居达官。
而窃负其位。
上曰。
卿有何负。
奏曰。
臣守毗陵日。
处士窦偫
于时独蒙不录。
后臣在苏州
又进窦偫所著名臣疏。
又蒙不答。
臣以为以人而废。
在臣则当然。
则屈。
上乃惊曰。
卿之知人。
固无疑。
卒不问者。
宰执之失也。
便宣即令召对。
贞元十八年也。
公即日起于衡泌。
白衣召见。
上谓公曰。
夏卿知卿。
卿有何蕴蓄。
得以尽言。
公从容对曰。
臣无蕴蓄。
第读书俟时。
夫蕴蓄者。
迹在近班。
进有所不纳。
谏有所不听。
臣即蕴蓄。
如臣处于草茅。
但仰元化而已。
实无蕴蓄。
上甚奇其对。
便宣令付中书
即除谏官
释褐授右拾遗
居无何。
秘监张公荐和蕃。
请公为判官
因改侍御史
其后有故不行。
请复本列。
上不许。
遂守侍御史
俄兼领杂务。
德宗晏驾。
膳部员外郎侍御史知杂事
出为唐州刺史
司空于公镇汉南
奏公为节度副使检校兵部郎中中丞
加金紫。
居无何。
吏部郎中
御史中丞
以举职太过。
出为黔州观察使
后以十洞扰乱。
准诏用兵剪伐。
事平。
公坐贬开州刺史
亦既周岁。
容管经略使
宪宗以公守官无隐。
思欲大用。
因急诏追入。
中途遘疾。
终于衡州旅馆。
享年五十。
左散骑常侍
公有子曰谦馀审馀。
偕孝敬相率。
审馀应进士
公天授和粹。
亮直孤峻。
著书俟用。
隐于衡泌。
未尝以名利枉其所守。
时论以公有公辅之望。
卒无所伸。
文集散落。
未暇编录。
昌邑王贺 西汉 ·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三
贺与故太守卒史万世交通,万世问贺:「前见废时,何不坚守毋出宫,斩大将军,而听人夺玺绶乎」?
贺曰:「然。
失之」。
万世又以贺且王豫章,不久为列侯。
贺曰:「且然,非所宜言(《汉书·武五子昌邑王传》:元康三年封贺为海昏侯。后数年,扬州刺史柯奏云云,制曰:「削户三千。」)」。
史魏公北山寿老 宋 · 刘应时
五言排律 押东韵
黄发了国事,归来双颊红。
园林白日静,乐事何丰融。
更许柏庭友,来依春桂丛。
境胜香山远,辞高支遁同。
眷兹达尊地,绰有古人风。
梅林洗烦暑,霁色摩苍空。
烟霞琢秀句,咀嚼味无穷。
徒纪盛山燕,来(知不足斋本作未)昌黎公。
奏徙南北郊 其二 西汉 · 匡衡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四
陛下圣德,匆明上通,承天之大,典览群下,使各悉心尽虑,议郊祀之处,天下幸甚。
臣闻广谋从众,则合于天心,故《洪范》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言少从多之义也。
论当往古,宜于万民,则依而从之;
违道寡与,则废而不行。
今议者五十八人,其五十人言当徙之义,皆著于经传,同于上世,便于吏民;
八人不案经艺,考古制,而以为不宜,无法之议,难以定吉凶。
《大誓》曰:「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
《诗》曰:「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言天之日监王者之处也。
又曰:「乃眷西顾,此维予宅」,言天以文王之都为居也。
宜于长安定南北郊,为万世(《汉书·郊祀志》下:右将军王商等五十人以为宜徙,于是衡、谭奏议,天子从之。)
荀卿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净德集》卷一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
天下之物理,其始若不可究,其终必有所归。
星之经躔次舍,合散犯守,纷错陵乱,莫得而悉,然所统者北辰也。
水之东西曲折,源长派广,聚为四渎,离为百川,荡溢汎决,莫得而测,然所赴者海也。
途之远迩上下,险艰易直,或向秦、蜀,或通吴、楚,舟车人迹,莫得而穷,然所会者中国也。
一言而可以尽天下之物理者,盖知其归也。
言乎规,则天下之圆者不能遗矣;
言乎矩,则天下之方者不能外矣。
方圆者,归于规矩而已也。
道德仁义者,其微发于神明,其著极于万物,幽及于鬼神,明见于礼乐,笼络万世之前,驰骋千载之外,弛张变化,于天地同,其归可得而知欤?
以宗主言之,则止乎圣人也;
以法度言之,则存乎皇极也;
总其大分而言之,则谓之名教也。
名教者,虽无知不肖之人,可以纳诸其中,而贤智才能之士,不可出乎其外也,豪说侈论,又安得而过乎!
仲尼尝谓:「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可以弗畔」。
其称道前古之君,则以尧为巍巍荡荡,舜为恭己而治,禹为无间然。
卫灵公问陈,则对以俎豆;
子贡欲弃信,则答以去兵。
夫以天纵之圣,生知于道,则固能放言高议,恢其于无垠,神其用于不测,谓天下之治,皆出于我矣,而乃曰以礼约文,则「可以弗畔」,而又推尊尧、舜、禹之善如此。
夫以徬徨天下,欲伸其道,以济斯民之心,则固宜举一切便利之事,求合于时,然后得奋其志矣,而乃问陈答礼,贵信贼兵,其言之不茍,则又如此。
得非以道德仁义之大分,归于名教,而不可越其外乎!
名教之不可越,故博学者必约以礼,尧、舜、禹必为后世之所推尊,君子之言,必无所茍也。
孟子奔走战国,开说诸侯,而善必称尧、舜,政必陈三代,养生送死必条其详,其迹虽类迂阔,其心则仲尼无异焉。
惜乎荀卿之不出于此,而务为豪说侈论,往往越于名教之外,而不知其归也。
为仁义礼乐之宗主,万世仰而师之者,圣人也,荀卿曰:「尧、舜、蹠,其性一」。
又曰:「礼义生于圣人之伪」。
万世安所师乎?
为二帝三王之法度,万世推而仿之者,皇极也,荀卿曰:「有治人,无治法」。
又曰:「欲观先王之迹,则于后王」。
彼治而无法,不本于先王,而本于后王,则万世安所仿乎?
失其宗主,忘其法度,则必越于名教之外也。
越于名教之外,则何为而不妄哉!
斯言也,未足以适当时天下之用,而足以启后世天下之害也。
立说好异,誇辨太过,而不知其归也夫。
蜀州新堰记熙宁八年四月1075年4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净德集》卷一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彭州市
熙宁七年冬十二月朔安新堰成,广民利也。
岷山之旁,三水合而北注,至郡之东隅与大江会,湍悍湓激,又溃而五,霖潦间作,横山散漫。
高则没丘垄,下则漂田庐,止者患溺,行者苦泞。
江之故道,日漏且涸,弃失馀润,不能浸远,末壖之稼,屡植尽槁,盖八九年矣。
渠江黎希声既守郡,深恤隐弊,加意于此,思有所以捍防之。
欲责于兵以致力,则无羡卒;
欲出于廪以充食,则无馀粮;
欲重困元元以起大役,则素所不忍。
时旱甚谷贵,流徙满道,皆仰给于公养,而壮者仅三千人,晨夕饱饫,可任以事。
新津老人陈汝玉亦状本末以献,乃按度冲会,布为巨楗,制导异派,归之旧踪,循源而下,大患自弭。
始秋八月,至是有成,凡溉田三万九千亩,濒侧之民,安而粒者无虑五千家,其为利亦博矣。
诚能讲葺以时,久且完固,虽或亢沴,岁望庶几不失也。
予尝究利害废兴之说,盖生民幸不幸系焉,君子必审而后动。
大率因物之自然,徇人之所欲,不矜妄智,不计近功,则事之有作简以济,民之受惠远以深。
若乃自用而凿,智巧饰伪,背天理,反物性,茍期成效,以要利取宠于一时,而不虑吾民之困戚者,彼安足与论利害耶!
西南虽号沃壤,然赋敛百出于农,耕夫日夜劬劳,而三时有馁色,百亩之家,占名上籍,而歉岁或不免饥。
惟是沟畎渠防之务,于政最切,上之人茍置不议,非所以抚惠赤子也。
希声儒者,通经术,以忠厚治,常先民急,故所施如此。
昔汉循吏皆以乐易德爱为之本,济时及物,凛然足称,若召翁卿之于南阳、王仲通之于芍陂,前史嘉其风迹,著范来世,则安新堰者可略而不述哉?
八年四月五日
苏唐卿 北宋 · 张颂
七言律诗 押真韵
重惜欧阳(《宋诗纪事》卷二二引《篆书醉翁亭记石刻》作公)滁记好,模刊翠琰费堂新。
文华起焰冲星斗,篆法通灵动鬼神。
观妙每多师道客,仰高常有慕贤人。
璨然辉日如辰象,不朽宜为万世人(清李敬修光绪《费县志》卷一四上)
移檄告郡国 东汉 · 隗嚣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一
汉复元年七月己酉朔己巳上将军隗嚣、白虎将军隗崔左将军隗义、右将军杨广、明威将军王遵、云旗将军周宗等,告州牧、部监、郡卒正、连率、大尹、尹、大夫、属正、属令:故新都侯王莽,慢天地,悖道逆理。
鸩杀孝平皇帝,篡夺其位。
矫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震怒上帝。
反戾饰文,以为祥瑞。
戏弄神祇,歌颂祸殃。
楚、越之,不足以书其恶。
天下昭然,所共闻见。
今略举大端,以喻吏民。
盖天为父,地为母,祸福之应,各以事降。
明知之,而冥昧触冒,不顾大忌,诡乱天术,援引史传。
秦始皇毁坏谥法,以一二数,欲至万世,而下三万六千岁之历,言身当尽此度。
循亡秦之轨,推无穷之数。
是其逆天之大罪也。
分裂郡国,断截地络。
田为王田,卖买不得。
规锢山泽,夺民本业。
造起九庙,穷极圭作。
发冢河东,攻劫丘垄。
此其逆地之大罪也。
尊任残贼,信用奸佞,诛戮忠正,覆案口语,赤车奔驰,法冠晨夜,冤系无辜,妄族众庶。
行炮烙之刑,除顺时之法,灌以醇醯,裂以五毒。
令日变,官名月异,货币岁改,吏民昏乱,不知所从,商旅穷窘,号泣市道
设为六管,增重赋敛,刻剥百姓,厚自奉养,苞苴流行,财入公辅。
上下贪贿,莫敢检考。
民众挟铜炭,没入钟官,徒隶殷积,数十万人,工匠饥死,长安皆臭。
既乱诸夏,狂心益悖,北攻强胡,南扰劲越,西侵羌戎,东摘濊貊
使四境之外,并入为害,缘边之郡,江海之濒,涤地无类。
故攻战之所败,苛法之所陷,饥馑之所夭,疾疫之所及,以万万计。
其死者则露尸不掩,生者则奔亡流散,幼孤妇女,流离系虏。
此其逆人之大罪也。
是故上帝哀矜,降罚于,妻子颠殒,还自诛刈
大臣反据,亡形已成。
大司马董忠国师刘歆卫将军王涉,皆结谋内溃。
司命孔仁纳言严尤秩宗陈茂,举众外降。
山东之兵二百余万,已平齐、楚,下蜀、汉,定宛、洛,据敖仓,守函谷,威命四布,宣风中岳
兴灭继绝,封定万国,遵高祖之旧制,修孝文之遗德。
有不从命,武军平之。
驰使四夷,复其爵号。
然后还师振旅,櫜弓卧鼓
申命百姓,各安其所,庶无负子之责(《后汉·隗嚣传》)
陈崇草奏称莽功德 新朝 · 张竦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
窃见安汉公自初束修,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被诸父赫赫之光,财饶势足,亡所《午吾》意,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
恶衣恶食,陋车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德,众莫不闻;
清静乐道,温良下士,惠于故旧,笃于师友。
孔子曰「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公之谓矣。
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诛讨。
周公诛管蔡,季子鸩叔牙,公之谓矣。
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马,委以国统。
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
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舆幄坐,以明国体。
《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公之谓矣。
深执谦退,推诚让位。
陶太后欲立僭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佞惑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壹心,谗贼交乱,诡辟制度,遂成篡号,斥逐仁贤,诛残戚属,而公被胥、原之诉,远去就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隧如发,《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公之谓矣。
当此之时,宫亡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结雠中山,则必同忧,断金相翼藉假遗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冤,更征远属,事势张见,其不难矣!
赖公立入,即时退,及其党亲。
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之威,盱衡厉色,振扬武怒,乘其未坚,厌其未发,震起机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刺,虽有樗里不及回知,虽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贤丧其魂魄,遂自绞杀。
人不还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为宁朝。
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祸。
《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则有功」,公之谓矣。
于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丰、令邯,与大司徒光,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为国名臣。
《书》曰「知人则哲」,公之谓也。
公卿咸叹公德,同盛公勋,皆以周公为比,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
传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公之谓也。
将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诏。
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为身,皇后之尊侔于天子,当时之会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大福之恩,事事让退,动而固辞。
《书》曰「舜让于德不嗣」,公之谓矣。
自公受策,以至于今,亹亹翼翼,日修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国,俊俭隆约以矫世俗,割财损家以帅群下,弥躬执平以逮公卿,教子尊学以隆国化。
僮奴衣布,马不秣谷,食饮之用,不过凡庶
《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公之谓矣。
克身自约,籴食逮给,物物卬市,日阕亡储。
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钱献田,殚尽旧业,为众倡始
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振贫穷,收赡不足者。
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公之谓矣。
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
《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公之谓矣。
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
《书》曰「纳于大麓,列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
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
是以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
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
是以伯禹玄圭周公受郊祀,盖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
揆公德行,为天下纪;
观公功勋,为万世基。
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褒不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
高皇帝褒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蒙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馀人。
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由旄头,壹明樊哙封二千户
孝文皇帝褒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
孝武皇帝恤录军功,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
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孙。
绛侯即因汉藩之固,杖朱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势,其事虽丑,要不能遂。
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胜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陷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害断历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征之累。
及至、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皆蒙丘山之赏。
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
比于、戎,地之与天也。
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褒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
然曾不得蒙等之厚,臣诚惑之!
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检。
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
王曰:「叔父,建尔元子」。
子父俱延拜而受之。
可谓不检亡原者矣。
非特止此,六子皆封。
《诗》曰:「亡言不雠,亡德不报」。
报当如之,不如非报也。
近观行事,高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著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
春秋晋悼公魏绛之策,诸夏服从。
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
绛深辞让,晋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
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
子其受之」。
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
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赏,遂听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
诚非所以为国也。
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
所赐之品,亦皆如之。
诸子之封,皆如六子。
群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德。
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有?
惟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仪形虞、周之盛,敕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甚(《汉书·王莽传》上)
私试策 其一 君臣遇合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九、《莲峰集》卷五
乾健乎上,坤顺乎下。
明良之会,乾坤之义也。
乾坤一于生而以气相合,则万物育矣;
明良一于治而以道相与,则天下定矣。
故乾坤之相合贵于久而不息,一或息焉,则万物不得其育,明良之相与贵于久而无间,一或间焉,则天下不得其定。
久而不息,则万物之生无已也;
久而无间,则天下之治无穷也。
是知明良之会,乾坤之义,盖有自然一定之数存乎其间,而岂可易哉?
古之圣人深知乎此也,故凡所以遇其大臣者,崇之以天下之高位而不以为泰,畀之以天下之重柄而不以为专,异议之不摇,谗间之不入,犹以为未也。
吁俞以尽其谋,赓歌以交其欢,欲其久而不厌也。
古之大臣亦深知乎此也,故凡所以事其君者,与之靖天下之变而使之安,任天下之繁而使之逸,夙夜而不辞,勤劳而不倦。
犹以为未也,为之典章以求其传,为之制作以成其化,欲其治之久而不已也。
凡为此者,岂特以致天下之治而已哉?
将以正夫乾坤之义,使其久而不息者,当如此也。
三代盛时,其明良之间大抵皆然,而未有若成汤、伊尹相与一德之际深得乎此者。
何则?
以一德而为之君,尹以一德而为之臣,而乾坤之德固已合矣。
之举尹也,选天下而举之,举商邑而听之。
隆之以阿衡之名,吾之所以取平者,惟尹之信也。
付之以革夏之事,吾之所以救民者,惟尹之望也。
当此时,天下之事一则伊尹,二则伊尹,而不敢二也。
此无他,乾之所以合乎坤者,其道当然耳。
而尹之相汤也,始与之载自亳,以除天下之暴;
终为之宅九有,以成天下之治。
其任至重而不为之忧,谓其责在我而不敢辞也。
久居其位而不以为劳,知天下之望我而不敢逸也。
自币聘三至之初,至咸有一德之日,亦久矣,未尝一日忘天下也。
此无他,坤之所以承乎乾者,其道当然耳。
盖尹之为相几五十年,而无纤芥之嫌,无告劳之意。
此非乾坤之义久而不息者欤?
其德至于格天,其造商之业至于五百有馀岁者,用此道而已。
然则、汤之所以为盛,岂非深得乎此哉?
恭惟我主上专任相臣,以乘中兴之运,既深得乾坤之义,而远轶、汤之隆,未有如今日之盛者也。
兹承明执事下询,欲讲求汉唐臣主难遇之因,铺张今日君相同德之懿,此千载一时之遇,其可不揄扬以为万世之休哉?
汉、唐之事,董仲舒、陆贽之不逢,已无足言。
贾谊之才宜见用于文帝而不用,裴度之功宜有为于文宗而不为,其难遇之因,有不得不论者。
文帝承高、惠之后,海内方离战国之苦,而始获一旦之安,方当举画一之法,尚清净之治,内因汉家之业,而外结匈奴之好,当此时,宜有以赞文休养生息之德。
而乃以一时之锐气,处士之大言,欲系单于之颈,笞中行说之背,更已定之法,改火德之王,其说之不可用亦明矣。
然则文帝之不用,无足怪也。
文宗承穆钦之后,两河三镇之间,悍将强藩节麾之自专,号令之不禀,为文宗计者,宜乘太和之盛,专任威德之臣,以振朝廷不振之势,而制诸镇莫制之患,亦不可缓矣。
而乃信牛、李媢贤之谗,阍寺自恣之计,使元勋巨德之臣去京师之重,而外镇之逸,其用贤之心亦可谓不固矣。
然则裴度之不留,亦无足怪也。
是坤道贵静,而贾谊则失之疏,将何以事其君?
乾道贵健,而文宗则失之懦,将何以用其臣?
不然文帝岂弃贤之主,而裴度岂真忘世之士哉?
呜呼,文帝有可为之资,而不得事之之道;
裴度有可为之才,而文宗不得用之之术,无怪乎明良之难遇,而至治之难得也。
此君相今日同德之懿,所以冠压百世而独为盛欤!
窃以草野之中窥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知之矣。
我主上之任相也,知之甚深,故浮议不动;
任之甚专,故重权不分。
严之以师相之尊,大之以两国之封,表之以绘像之赞,然犹若报功之未尽也。
而吾相之事君也,还东朝以成孝治,息干戈以全民命,收兵柄以尊朝廷,建太子以作人才,礼乐文章粲然大备,然犹夙夜而不倦也。
然则一德之盛,舍、汤其谁配之?
尝观《咸有一德》之篇,于至治之后,方将丁宁申敕,以终始日新为事,将久于一而不为二三之德,故其书至于列之诰训,为万世法,则今日之盛,宜有以作宋一经,垂于无穷,以见乾坤之大,罔俾《一德》之篇专美有商也。
苏州水利状大观元年五月 北宋 · 许光凝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二、《宋史》卷九六《河渠志》六、《吴中水利全书》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三
臣向在姑苏,遍询民吏,皆谓欲去水患,莫若开江浚浦。
太湖在诸郡间,必导之海,然后水有所归。
太湖距海,有三江,有诸浦,能疏涤江、浦,除水患犹反掌耳。
今境内积水,视去岁损二尺,视前岁损四尺,良由初开吴松江,继浚八浦之力也。
吴人谓开一江有一江之利,浚一浦有一浦之利。
愿委本路监司,与谙晓水势精彊之吏,遍诣江、浦,详究利害,假以岁月,先为之备。
然后兴夫调役,可使公无费财,而岁供常足;
人不告劳,而民食不匮,是一举而获万世之利也。
私试策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莲峰集》卷五
采摭汉、唐以来时君世主号令文章所以感动人心者,以形容今日制诰之美焉。
昔鲁君过宋都,呼垤泽之门,守者曰:「非我君也,何其声之似我君」?
愚于诏书亦云。
盖自古仁圣之君,发一德音,下一制令,其所以感动人心,使天下乐闻而喜见之者,皆相似也。
如三代之君为训诰誓命,周详委曲,通上下之情,开生灵之惑,或导利除害,或去危就安,或立法审令,或遣使誓军。
当时翕然而奉之,后世欣然而传之,读诵流布烂然,百篇之书播在人口,为万世法。
夫岂必区区类举而后足以为今日献哉?
请独借两汉而论之。
高祖之初兴,其制诏之可以上拟于三代者屡矣,然未有善于约法之诏也。
其言曰:「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
何其言之足以感动人心至若是耶?
当时秦民必有至于流涕者矣。
向试使陈涉、项羽发号施令,无是言也。
高祖之兴,谅由是哉!
光武之中兴,其制诰之可以拟三代者亦屡矣,然未有善于举贤之诏也。
其言曰:「吾德薄不明,寇贼为害,强弱相陵」。
何其言之切直至若是耶!
向试使王莽、更始,发号施令,无是言也。
光武之兴,亦以是哉!
虽然,非特此也,又有愈于此者。
唐德宗中兴,陆贽为教令,而李抱真为帝言,山东士卒闻之,感激思奋,臣故知贼不足平。
武宗中兴,德裕为诏书,王元逵等得之,皆震恐思效。
已,帝每称魏博功,则顾德裕道诏语,言甚切于事而能代谋。
夫如是,丝纶一出而感动激昂,欢欣鼓舞,万口一辞,岂非有以顺人心之所在,切其情之所宜而然乎?
恭惟主上禀帝舜之孝思,躬文武之纯德,所任者皆高宗之佐,所修者皆宣王之政,重以侧身修行,夙夜匪懈,仗顺举义,将欲回北狩之銮舆,复先圣之境土。
乃者发德音,下明诏,抚慰士民,激昂在位孝悌之义,禀于天性而见于言辞,恤民之意出于优为而发于文章,三代诰誓无以加矣。
如明策所谓更生之喜,创见之叹,诚不知其几何也!
恭承明问,诸生采摭汉唐以来时君世主号令文章所以感动人心者,形容今日制诰之美。
夫赞扬盛化,末学鲰生殆不足以措手,然敢不竭愚见以道其一二焉?
窃尝闻汉唐之世,王言诏旨不下千数,固有足深嘉者,以愚观之,皆未足形容今日。
请得以我艺祖故事而證之。
乾德初王全斌孟昶,先皇帝觉寒而念征蜀将士,遣使赍诏劳全斌等,三军之士皆致感泣,已而蜀平。
呜呼,此其言之足以动人心,激昂忠义之节,古未有也!
我主上乃者下明诏,所以感人心而激忠义者,岂特汉唐之比哉?
盖所以祖述三代之宪章,艺祖之故事也。
夫如是,乾德之成绩不远,而全斌之忠节有继矣。
中兴之功,愚将拭目而见之。
奏加梁冀殊礼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七
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礼仪比萧何
悉以定陶成阳馀户增封为四县,比邓禹
赏赐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勋,每朝会与三公绝席。
十日一入平尚书事。
宣布天下,为万世(《后汉·梁冀传》「元嘉元年」。「于是有司奏」)